Sur nos stèles je veux graver
Que nos rires ont berné
La mort et le temps

© 岩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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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阁寺的一块天花板

大概是高考前在lof最后一次发东西了 只是个人碎碎念而已

——

嘿,老友。你根本不知道我会在这个地方写下关于你的事情吧?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知道了你也不会看的。我可是知道你是个多么不爱看感性文字的人,虽然能写出那么优美的文字。真是奇怪的人,只能归功于那些文字是某种灵光一现吧。

我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是作为你的家长缺席了你的成长一般。事实上我们同学这么久以来都是目睹着对方一点点变化的,我看着你褪去原来让我难以容忍的优越感和优柔寡断变得谦和有礼又坚韧,也越来越不轻言对人表露自己的内心,而你大概也看到我从原来的单纯无知心高气傲到现在的偏激又固执总是一遍一遍地念叨那必然来临的死期以及自己对现状的种种不甘。简单来说我们快要背道而驰成为相反的两种人了吧。

一直以来在和你的友谊中,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我一再袒露心声你却仿佛毫无和我交流自己心事的渴望。就像你在我面前关上了一道玻璃门,我可以看到你但是就是走不进去,我拼命用手敲打玻璃,你只是稍稍抬一下眼皮便恢复原状。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心事呢?觉得相比于我整日纠结的生死大业来说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呢?还是你不认为对我有什么好倾诉的呢?还是并没有养成什么倾诉的习惯呢?

我厌倦这种不对等的友人关系,所以偶尔当你真的说起自己的苦恼的时候,我是真的感到非常幸福。你也说过苦恼是需要找人倾诉的,所以我就姑且认为你是平时没有什么苦恼之事吧。

我作为你的朋友其实实在是个诡异的存在。我们之前最大的共同语言就是化学竞赛,而且我还在竞赛成绩上把你吊着打了两次。摄影,化学,历史,曾经的共同语言,这些我现在都搁置得差不多了。我性格孤僻,走不进你的友人圈,也学不会像你身边打转的那些女孩儿一样,尽管和你一无共同语言却依然能挤进你们一群人中间——我固守着自己可笑的自尊,不愿低下自己的头颅。

结果就是我站在原地目送你离去,像《叛逆》里面的胡桃夹子魔女一样,缎带化成的双手不断地向着你的方向伸去,然后又被我自己砸碎成烂泥。

有时候我简直想给自己灌下吐真剂。这样我就可以说了——坐在书店的地上看书,看到好词好句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在旁边一起看。画了一张好看的画,我希望能坦然而非刻意地发给你欣赏。甚至仅仅是想和你坐在一起平静地聊天,随便说点什么,说政治,说社会热点,说文学,说心理,就像我们初三的时候,因为政治课上聊天聊得过火在众人的起哄中被叫起来罚站一样——

然而事实是这种话根本不可能出口啊,所有的感谢到嘴里都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我前不久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学习也没有考试,没有初三时我们在成绩上无声而激烈的竞争,没有年级大排名,没有你的焦虑和我的抑郁的幽灵如影随形。我们坐在阳光明亮的教室里聊天,有一句没一句天南海北地聊着,我的手撑在椅子上,那椅子的触觉都是无比真实而清晰。

我欣赏你的坚韧和沉默,蒲苇纫如丝,远比我这样一颗生鸡蛋来得精彩。欣赏你对整个世界的求知欲和好奇心,这样其实我们现在也不会那样缺失话题。欣赏你默默包容我的言行举止,尽管我曾经疯得像红色的变石一样差点对着你捅了一刀,你还是会陪着我一起做五百多题的心理量表。

你说那只是一些微小的工作,我还可以去追求更珍贵的东西;你说凭我的能力绝对可以实现理想;你说会有人为我的消失而难受,那个想着消失的我、不想用药的我是被异常的神经活动控制的躯体而不是真正的我。

你从来没有可怜过我。只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帮我;但不论什么时候,不论是我中考大失利,还是家庭关系严重恶化,还是现在,你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同情的话。我每次想把自己扔进烂泥里自我贬低要求同情的时候,都会被你拉上来逼着我站在一个平等的高度和你交流。

我又恨又感激啊。

“鹤川温驯的表情教会了我:我发觉,从自己的人生之中剔除口吃,我依然是堂堂正正的我。我周身每个毛孔都尝到了赤裸裸的快感。鹤川闪动长长睫毛的眼睛,从我身上涤去口吃,收容了我。过去的我,一直抱着奇怪的想法,认为无视我的口吃,就是完全抹杀我的存在。”

三岛由纪夫在《金阁寺》如是说。

祝你幸福。我的鹤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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